踏出自己步伐

　　站在家門口，高青舉起手中的鑰匙卻一時停頓住。跟在他身後的菁羚還回頭在打量屋前的大庭園，當她轉頭發現高青的遲疑時，便走到他身邊，伸手輕撫他的手臂。眼神交流後，高青鼓起勇氣將大門打了開。

　　走進玄關，挑高的大區域可以看到往二樓的迴旋梯及二樓的部份走道，兩層樓的開放挑高空間中，牆面上掛滿了圖，菁羚疑惑地繞著身看，當她再望向高青時，發現他臉上一樣的震驚。

　　「青兒？」

　　一個略帶福態的身影出現在二樓的走廊上，整齊的改良式旗袍套裝襯出了婦人濃濃的中國味，她的眼神盯著高青不放，似深怕他只是個幻影隨時會消失似的。看來在門口的警衛已經打電話進屋裡通知了。

　　「媽。」高青輕喚了一聲。他想過要用更大方的態度面對家人，但當母親出現在眼前，他還真是一時無法讓態度輕鬆下來。

　　蔣母快速地走下迴旋梯，衝到高青面前時卻停下了腳步，似有那麼一絲不知如何靠近。

　　「蔣媽媽。」菁羚在一旁試著緩和著兩人間有點僵硬的氣氛。

　　蔣母似乎這時才意識到還有外人，忙望向她，「是妳？」她的眼中露出的是欣喜的光芒，「芸兒有跟我提起妳。對不起我沒記住名字…」

　　「菁羚，我叫曲菁羚，蔣媽媽。」菁羚微笑地回答著。

　　「妳好妳好，進來客廳坐吧，不好意思讓妳在這兒罰站。」蔣母客氣地引著他們往屋裡去，在走廊上碰上正在打掃的女僕，便要他們去通知廚房預備茶點。

　　一路從玄關走廊到客廳，高青的眼神無法不在所有的牆面上流連，菁羚陪著蔣母走在前面，偶而回頭發現他的一直左右觀看著，忍不住心底微笑著。她沒有看錯，她在進玄關後有認出牆上的畫出自同一人的手，雖然每張的畫風不一定相同，但在右下角熟悉的簽名中，她知道她沒有認錯。日天昊，他的畫出現在蔣家，看來，高青的父親並不像他想的那麼不在意他。





　　「我其實聽青兒的父親提過，青兒最近新的系列作品裡可以捕捉到一個女性的影子，原來就是妳啊。」蔣母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靜靜地看著菁羚，那是打量，卻充滿了喜愛和欣賞的表情。菁羚有點不好意思地忙點頭致謝。

　　「謝謝妳陪著我們家青兒，他爸爸說他這系列的作品多了很多溫暖的感覺，不像一開始的作品，只有讓人驚豔和欣賞的美麗而已。」她衷心地說著。

　　菁羚有些訝異地望向高青，她猶記得在他的畫室中有看到他在畫她，但她不知道那些作品有被發表出去！

　　高青仍在打量著客廳中牆上的畫作，聽蔣母這麼說，忍不住望向母親，「爸在收集我的畫？但這些都是……他是怎麼找到的？」

　　「你注意到啦？」蔣母微笑。

　　菁羚疑惑地看著他們，這些畫除了是高青畫的之外還有什麼特別意義嗎？

　　「你爸在你離開家後的第二天就後悔了，但他那個跟你一樣倔強的個性就是不肯去把你找回來，硬是要等你自己回來。」蔣母微微苦笑，「他沒想到你會負氣加入幫派，但他又怕找你回來只會跟你上演另一場惡鬥，所以一直提心吊膽地找人追蹤探查你的消息。我一直勸你爸要找你好好談談，但我怎麼也勸不動，而習慣聽他的，我只能默默祈禱你在外一切安全。」蔣母有點抱歉地望著高青。

　　「媽…」高青似不願看見母親道歉，忙輕喚著。他雖然曾為母親不信任的眼神不舒服過，但知道母親總是順著父親的決定，在她的眼中父親是天，所以他動手揍父親的當下，母親會有不諒解是可以理解的。而母親一直都把教養孩子的事交給父親，所以他可以了解母親無法插手的狀況。

　　似看出高青眼中的體諒，蔣母的表情輕鬆了些，繼續說著：「我一直覺得有人刻意放消息讓你爸了解你的狀況。知道你住進奶奶送你的房子，又慢慢知道乾冥幫並不像傳統的黑幫，他雖會對你們在黑道上的事有些提心吊膽，但知道你一切安好，你那乾冥幫的大哥似乎也很照顧你，他便慢慢決定放手讓你去闖了。」

　　「那這些畫…」高青又將話題拉回讓他困惑的點。

　　「這就是為什麼我覺得有人刻意放消息給你爸。」蔣母微笑，「他有一天帶回了第一幅畫之後就跟我說，他覺得這個畫家很有才華，一定要想辦法讓他有被發掘的機會。

　　「他做的建案偶而會需要用些畫作或什麼的，我也沒有多想，但發現他開始出席各樣藝術展覽，和他熟識的鑑賞家大力推薦這個畫家，我開始覺得不太尋常。

　　「在他的推薦下，還真有不少鑑賞家開始注意這個畫家。好像是在一次拍賣會上吧，一個鑑賞家不知為何以高價買下這個畫家參與拍賣的一幅畫之後，就讓這個畫家紅了起來。

　　「原本以為你爸只是一時想要幫這個畫家，但當我們家的玄關開始放滿這個畫家的畫時，我忍不住跟你爸抗議。那個畫家跨界設計後更紅，畫作的價格也隨著他的身價開始上升。家裡就快擺不下了，卻不見你爸有停下來的意思。」蔣母望著屋內的畫也忍不住輕搖搖頭，但她接著將眼神定在高青身上，繼續說著：「你爸在受不了我抗議後才告訴我，這個大有可為的畫家原來是你！

　　「知道這樣的消息，我怎麼可能再阻止他呢？特別是他又透過每幅畫開始跟我講你在外面的故事時，我只能支持他繼續買畫了啊。」

　　高青呆呆地聽完，忍不住起身在客廳中一幅一幅畫地走過。蔣母和菁羚都沒有多說什麼，只是讓他靜靜地消化著所聽到的。

　　「原來…我的開始是因為他…」高青停在一幅畫前喃喃地說著。

　　「你認得那幅嗎？」蔣母看他停留在那幅畫前，忍不住問。

　　「他竟然能收集到我每一系列的第一幅畫！」高青回頭望向母親，驚訝的口氣卻掩飾不了他微微上揚的嘴角，「這就是拍賣會場的那幅，不是嗎？」

　　蔣母也笑了，點著頭回應。

　　「爸…他的狀況好嗎？」高青的眼神沉了下來，有些猶豫地開口：「我…可以見他嗎？」

　　「我…」蔣母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，「我就等你這句話啊，青兒。」她眼神帶著詢問，小心地走到高青面前，「我帶你上去吧。」

　　高青深吸了口氣，向菁羚伸了伸手的同時，望向母親。

　　蔣母看菁羚起身走到高青身邊，輕握住他伸出的手。她笑著點點頭，這女孩對高青，會像她對蔣父那般的付出吧？一個小小的動作，就展現出十足的支持。

　　母子兩人的眼神交流，高青謝謝母親對菁羚的接納，蔣母沒有多說，笑著引導他們往二樓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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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數ing~3~